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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协调世界时与原子时的偏差,每隔数年,国际计量大会便会在一年的最初或是年中为世界时加上 1 秒,而这一秒便被称为闰秒。 今年的闰秒正是定为 2017 年的年初或者说是 2016 年的年末,也就是 12 月 31 日 23:59:60。 网上的新闻如是报道。
我为这多出的一秒思考过很多种用法,用某游戏里那西部牛仔的角色高喊着午时已到,又或是仅凭此复习完一学期的数据结构,再不济也可赠予长者。最后我在床上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来思索这多出的一秒该如何花费,直到我合上双眼,听四周变得寂静。 静的有些浮夸。 明天便是元旦,大学在本地的两名室友早已回家,还有位也在这大好时光陪着身边的佳人。说白了,此等佳节留守阵地的不过仅我一人。但即便少了平日的闲谈或是鼾声,却还是静的有些不可思议。 走廊的灯还亮着,趁此起身方便。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原本沉寂的氛围突然炸起鞭炮的响声,倒是让人吓了一跳。不是外环线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吗?我走到阳台探出头张望着。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宛若新年。 不知安在何处的喇叭开始在四周响起,干脆又无情感的女子合成声毫无停顿地从中传出,欢迎大家来到闰纪元。这里是闰秒的世界,也就是世界时与原子时所产生的差距,各位正是被禁锢于此。 喂喂,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展开啊。 “世界时的增加意味着原子时的停滞,就犹如时间撞上了壁障,不再前进。而……” “别讲那些我们听不懂的啊,困在这是什么意思啊?”不知是谁的插话声也从喇叭中传出。 “困在这个时间静止的世界。” 我还以为只不过是事先录好进行解释的电子合成声竟停顿下来,作出答复。 “因为陷入睡眠时的大脑电信号的传递速度极为接近光速,根据狭义相对论公式计算……”电子声继续解释道。 “别那么多废话了,到底是多久啊?”不耐烦的声音再次传来。 “永远。”电子合成声,用其独特的声音保持着波澜不惊。 …… “搞什么啊?” “大晚上的开什么玩笑?” “吵什么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 突如起来的嘈杂抱怨涌来,但很快又消失而去,显然传声的喇叭已被关闭。但我的睡意也拜此所赐,早已全无。这意味着,今后,我们将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下去吗?不对,根据解释,大概现在就是处在睡梦中吧,毕竟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是存在的,对此我也未过于讶异。 我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想着不如到楼下的自动售货机买点饮料压压惊。同时捋起袖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23:59。 只是那电子表上光点组成的数字 59,直到我打开支付宝幸运地买下最后一罐可乐,再拉开易拉罐,品尝其中饱满浓缩的二氧化碳时,也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包括打着嗝的阶段。 梦里果然总是觉得梦里的东西都真真切切啊,这汽水,这嗝,显然不亚于现实的舒爽。遗憾的是这支付宝的余额也与现实无二,不过都花了也没事吧。梦里就是要好好享受嘛,若是此良辰美景再得一佳人共度春宵,便再好不过了。 我拉开门,走出寝室楼,偌大的校园,仿佛仅我一人。身后的宿舍楼尚有着走道的微光,而门外的道路却是暗黑一片,隔着老远方才有盏残留的路灯照亮着四周,两边的树木也因树叶的脱落而如张牙舞爪一般,更为可怖。 我在道路中大步地向下一盏路灯迈进着,若是这般梦境便感到为惧,岂不是自己都要为自己耻笑。只是这寂静中陡然现出一丝风声,草丛也随之晃动。迅捷的黑影在我眼前闪现,向我面门扑来,还不及反应,草丛中似乎更大的黑影也直起身来。 “小豹回来。”清脆的叱声喝住正欲在我脸上肆虐的怪物,我也得以直起身来,正视起眼前。一只肥肥胖胖的黄色斑点猫,在我眼前挥舞着双爪,却因为我远远地抓住了它的腋下,短短的爪子怎么也抓不到我的面颊。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小豹有些怕生。” 喂,怕生还这么张牙舞爪的,有点身为猫的矜持好不好,还有除了这身皮毛,到底哪点像豹了啊喂,豹要肥成这个样子,会被物竞天择掉的吧!我正准备将自己因惊吓而产生的满腹牢骚泼洒出去时,却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她撩起被风吹散的些许发丝,挂在耳边,从我手中接过那只肥胖的猫儿,连声道歉着。 “夏学姐?”我一时有点失神,眼前的人儿身着暗色的呢大衣搭上白色的围巾,齐肩的短发包裹着带些歉意的面容。总感觉比印象中要更为年轻些,现实中应当是长发翩翩才对。 难不成我的内心真的有某种特殊的癖好?我摸着胸口质问自己。难道我真的是……内心还在独自挣扎。 “你认识我?”她似乎有些疑惑,怀中抱着的猫儿也依旧怒视着我。 “咦,你不记得我了吗?”即便对于身处人际交往底层的我而言,这样的话语也着实有些伤人。“新生入学大会上,听过您的讲话。还有那个,以前,我还帮忙修过你们广播社的电脑来着……”好像都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经历啊,我边说着边低下头来。 不过,在我的梦境世界中,可都无所谓了。 “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我面色平静地抬起头,说出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勇气说出的话语。 但借着昏暗的灯光,我还是能看到她的脸色红到脖根。 好像说出了很让人困扰的话语啊,可是这个那个这种梦,不是应当有规划好的展开吗? 正当我想要挠头掩饰尴尬之时,远处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声传来,在安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明显。那正奋力蹬着老式二八杠自行车的人,甩着白色毛巾向我们打着招呼。 这不是前来救场的时机吧,好歹让我先知晓答复啊,还有接下来美好的展开。 “我是这片地区的管理员,有什么问题就让我来为你解释吧。”停好车的管理员,身着老式的西装,套着黄色马甲,摆出新手指南的样子,准备排忧解惑。“小夏也在啊,这么晚了多穿点衣服,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是指要提防我吗? “嗯,王叔好,方才小豹被那动静吓着跑了出来,我出来找找它。” 一个外表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摆着一副老成的样子,与眼前的少女交谈着。 这个世界果然哪里不对。 “小伙子,怎么称呼,今年芳龄?” “小女子王日天,年方十八,貌美如花。”我憋着气尖着嗓子答道。“您老贵庚?” “哈哈,别生闷气嘛,别看我这样,其实可比你大多了。”少年也并不在意,发出爽朗的笑声。 “听了此前的广播,你也应该大致知晓了现在的境遇。这个世界便是徘徊在闰秒之间的世界。我是这边地区的管理员,就是负责给你们这些新来的孩子解释啦。你看,如果把时间看作一条轴。” 他从车篮上取出纸笔,画出一条直线,似乎深谙此道。“它的前进也会受到阻碍。”说完,他拿起笔在横向延长的轴上划下一条竖线。 熟练的动作与话语像是某邪教传销。 “那么想象一下如果乒乓球碰到墙壁的话,会怎么样呢?” “弹回。”我还是给了点面子,稍微回答了下。 “光线呢?” “反射。” 他向我竖起大拇指,大学生就是厉害。喂,这是小学级的物理常识吧,我心中暗诉道。 随后他又在竖线的左边数厘米处,再次划下一条竖线。“那么这样呢?” 不待我回答,他便自顾自地将笔在两边的竖线来回移动,画出竖向的长长波浪线。 “不断反弹。” “如果光线在绝对光滑的两个镜面间,不考虑能量损耗的话,它将会一直反射下去。也就是说,不考虑时间的损耗,时间这条线也会一直反射下去。” 与此同时,他在左边竖线下标上世界时,又在右边的竖线上标上原子时。差距则标为一秒。 “而实际上当这一闰秒时间的损耗结束,马上就会有下一闰秒的时间补充上来。世界也随着下一闰秒的新人加入也就是你们而再次被刷新。” “这是至今支持度最高的推测,但是时间壁障我们并不知道是如何产生的,其间仍旧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 “而不幸在此刻沉入梦乡的人,会因为大脑瞬间的信息传递速度接近光速,而同时与碰上屏障的闰秒这般,也得到相同的待遇。当然,被困在闰秒世界的东西按理说只有这个。”他拿起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实中的我们,现在应当仍旧是处在睡眠的那一刹那,也就是 23:59:59。刹那即永恒。” “等等你说我们?”四周的一切似乎有点真切,难道这真不是我的梦乡。一想到方才自己出格的话语就有些羞愧难当,脸仿佛也要烧起来一般。 “是的,我是上上……不知道多少次前的闰秒被困在这里了。这个世界中我们的存在来源于自我认知,因为时间的反向形式,所以自我认知也开始反向发展,年龄不断倒退,身体开始恢复成年轻的模样。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三十岁的时候便进来了。明明正要成为父亲,却连孩子的名字都还没想好,就被困在这里。” 他说着说着像是要想起悲伤的往事,同时像个孩子一样要哭出来。难道心理年龄也会倒退吗?不过看着十五六岁的孩子自称父亲果然还是很奇怪。 “也就是说,剩余的寿命等同于年龄?”我想了想比较关心的问题。 “没错。” “那如果…结束的话,会怎么办?” “大概是意识迷失在时间的洪流中,现实的身体则是变成植物人或者猝死之类的吧。” 作为程序员,请好歹也给我猝死在电脑前的尊严吧。我心中暗自祈祷道。 “不过还好啦,在这里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柴米油盐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这些资源都来自人们残留的共同认知。当然,托你们的福,带来的新的认知,很多东西也焕然一新啦。”他踮起脚尖,拍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 “对了,我带了俩苹果。”他将双手伸进扁扁的口袋,像是要掏出什么。随后,两个大大的苹果便被他掏了出来。 “尝尝吧。这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他伸出双手,将苹果分别递给了我和学姐。“怎么样,刚刚你真以为我的口袋里放着两个苹果吧。” “嗯?”他在说什么傻话。 “其实我来的时候就是口袋空空啊。”他把两边口袋翻了出来。 “不对,还有一个忘记拿出来了。”说完,他将口袋翻了进去,又摸着摸着摸出来一个苹果,自己啃了起来。 “物体认知。”他啃着苹果解释道。 “喔喔,简直是神技啊!这就是认知的作用吗?”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急忙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开始冥想起来。 遗憾的是,余额并没有什么变化。 “哈哈,不要着急嘛,这个还是要多加练习才行的。况且你自己内心,其实还是认为自己刚刚是在妄想吧。这种事,要想实现,最先要能够欺骗自己才行。当然也可以靠别人的认知给予助力。” “欺骗自己?” 我开始望向少女怀抱着的猫儿,怀疑起来。那它究竟是真的存在呢,还是只不过来源于少女的认知。 “对,其实与其说是欺骗不如说是更加相信自己。这个之后再教你啦。说起来,现在那边正在举行庆典哦,要不要过去看看。今天可是个不错的日子,因为没有时间概念,我们都是将下一闰秒的到来当作春节来过的。大家正在那边敲锣打鼓放鞭庆祝呢。” “好吧。”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各种说法。这样的世界应该也不用担心鞭炮便能引起的雾霾吧。 “其他事情就边走边说吧。对了,我姓王,你叫我老王就行了。要是最近疑惑比较多,我搬来你隔壁住一段时间也没问题……” 噗,嘴中嚼着的苹果差点被我吐了出去。脑内迫切地想要移除观念中对某个词语的认知。 “那个,王…王日天同学?我叫夏草儿,你此前所认识的可能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夏茵儿。” “咦。”我不禁发出惊叹,至今从未听得学姐说过还有个妹妹之事,不过想来,也是因为妹妹遭此变故,而不愿提起吧。不对,更多的是因为我身处大学生底层的交际关系才对。 还是不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啊啊,我不叫王日天啊,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啊,你听我解释啊……虽然我姓王,但其实……” “认知已经成形了啊,小伙子。”老王踮起脚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我倒觉得其实是个好名字,你看字既对称,又霸气,如日中天。” 喂喂,您的思想认知是二十年前吧。 “放心,来到这个世界就意味着和过去告别了,这里我们习惯以姓氏加上年龄来称呼。王字里恰巧又藏着十,不如就叫你王八吧。” “那你还不如叫我小王吧。” 扑哧。身旁的夏草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小夏说,她是 17 岁,你也可以叫她夏十七或者夏七。”老王热心地解释道。 不对啊,和夏学姐是双胞胎的话,年龄至少应该和我相仿或是比我略大才对。 “那个……”我将脸偏向一旁,疑惑地想要询问道。 “十七岁哦,在这里岁数当然不会增长啦。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小七吧。”微笑的面庞在等待着我。 “?不,那个我想问的是……待在这里……” “我是永远的十七岁哦!” “……是,是么” 情况有些不妙。 也许会问出这种问题才是我待在底层交际关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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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嗬嗬”,我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虽然记不清此前余额到底是多少了。但应该变多了吧,应该,不对,怎么可能给变多了,感觉数额没以前多啊,我依旧努力地欺骗着自己。 丢三落四的性格在这里反倒意外地好用。比方记不清支付宝的具体余额,再在纸条上写上更大的数字,等到好像真的完全想不起余额时,再将其误以为真,便可偷天换日。再或者,明明手机忘带了,却自以为一直随身带着,手机也会出现在身旁。当然如果有他人帮忙的话,成功率就会大大提高。 “这个叫支付宝的在这里根本没什么用吧,为什么你还是这么高兴啊。”老王盯着一脸傻笑的我发问。 “虽然没有网,自动售货机还是可以用的啊。”我把方才买来喝了一口的可乐放在桌上。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来源自在这里生活的人们残留的认知印象。没有快递员,没有外卖小哥,重要消息则通过电视塔的广播传达,生活自给自足。毕竟偌大个城市,也不过数百人居住,住所也是任意挑选。当然,若是想要自己搭建的话,就需要众人的帮忙了。俨然一个乌托邦啊。 在这里待了有几个月又或者可能是几年,时间则是毫无概念。不过认知技巧好歹也熟练起来,许多琐事处理起来也倒方便。有时想着就这么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错。 只是这时桌子开始慢慢晃动起来,易拉罐里的可乐也撒了一桌。我和老王对视了一下,便同时冲向楼上。 “没事吧。” “没…”靠着床边坐起的小七,面色苍白。小豹也像是很担忧地蹲在一旁。 “又做噩梦了?” “嗯…” “姐姐呢,姐姐在哪里?”小七突然像个孩子一样不断追问着我们,眼眶里也盘旋着泪珠。 …… “放心,我们都在。”同样像个孩子的老王坐在床边,拍了拍总算安抚下来的小七肩膀,反倒显得意外地可靠。 随着年龄的倒退,小七的身体也同样开始变化。只是小七似乎曾经有着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而因为这个世界的本质来源于认知,所以她的所思所念也会对现实产生颇大的影响。邻里也是颇有微词。方才的震动说来只不过是小打小闹。 “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只能交给市长来定夺了。”刚从房间退了出来,老王便压着声音,担忧地对我说道。 “有那种传言在先的话,多半结果是流放吧。” 听说,北京前几年曾被一个精神病搅得天翻地覆,毁了近半。 “但是如今,又还剩下几座城市呢?” 城市的建筑也同样来源于认知,这里的世界人口又很容易出现负增长,而随着人数的减少,维持城市认知的人数也会减少,当认知降到一定程度时,整个城市便也不复存在。上海作为中国人口密度最高,认知程度最广的城市,加之周围失去城市的人员也聚集在此,方才残存至今。而其外围则是一片虚无。 未曾去过的景点,未曾知晓的镇名,以及未曾了解的一切,也都不会存在。 我想我有点想念起自己那不知名的家乡了,仅仅残存于我脑海的这点认知是绝对维持不住那个小镇吧。如今,那里应当也不过是一片空白罢了。 我把剩余的可乐一饮而尽,易拉罐准确地抛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叹起气来。 “哟,想家了?”老王像是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不过也是,我也想啊。” “原来老王你不是本地人啊。我还一直以为…” “还不是当初出差的时候来上海,到宾馆倒头就睡,结果遇到这码事。”老王接过话,也躺倒在安乐椅上晃了起来。“不过还是家里好,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但现在也多半不复存在了吧,对了,老王你哪儿人啊?” “江苏” “巧了,老乡啊。”我和老王相视一笑,如重逢的故友。虽然我俩年龄差的大,但聊起来倒是没什么代沟。 垃圾桶晃动着倒下,将我扔进的易拉罐再次倾倒出来。老王的安乐椅也震的厉害,吓的他直起身来。墙壁与天花板旋转着,显得像是我在跳舞。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我想这句诗大概是我此刻所能想到的最贴切的描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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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们曾经搭建好的三层小洋房在小七的负面精神影响下分崩离析。小七被市长举行公投判处了流放。所谓的市长便是最初向我们解释的电子合成声,不过似乎还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所有人都称在自己来此之前她便在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活了多久,甚至与她的一切交流也都只是通过广播。 我和老王搬到城市外围,负责照顾起小七。虽说各种事宜有些麻烦,但好在大家也帮忙建了住所。随着时间的改变,小七的病情也在逐渐好转,睡醒害怕得找姐姐的次数也开始减少。 不知又过去了几个月还是几年,我的身高开始缩水起来。小七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如今的她俨然一个青春期的活泼少女。 我想我也大概快回到青春期懵懂的那个时期了吧,相处了这么久,望着身边的人儿,也忍不住有着告白的冲动。 “小七,我喜欢你,虽然我可能对你只是一直保留着你姐姐的印象,但你和你姐姐并不一样,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我发现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请和我交往吧。”这时以我的身高望着她,已经不再需要低头。 青春期的懵懂让我的心扑通扑通加速地跳个不停。想起那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告白也不过恍若昨日。已变至小学生模样的老王则在一旁嬉笑着起哄。 她也羞红了脸,含蓄地点了点头。只是下一句话却让我和老王如坠冰窟,僵在原地。 “可是,我是独生子女,并没有姐姐哦。” “怎么会?你忘了吗?你姐姐呀,就在 M 大学上学,而且还是广播社的社长。”我感到有些混乱,大声地问道。 “不会的。我从小就是独生子女,小时候我还经常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再生个妹妹陪我玩,他们还总是笑而不语。我倒是加入过广播社,不过并不是社长。” 她对我的反应也很惊讶,急忙解释道。 “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我拍着脑袋,想要理清眼前的状况。 “你的名字?”我盯着她追问。 “夏七?” “不对,来这个世界之前的名字?” “夏茵儿” …… “夏草儿呢,那草儿是谁?” “我不知道,不过名字我喜欢。”她晃晃脑袋思考了一番,又望向我,清澈的眼睛中看不出丝毫说谎的样子。 老王扯了扯我的衣角,让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对不起。”我道了声歉,便跑了出去。老王也在后方跟着我。 “郁闷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老王拽着我的衣角说道,只是这时的老王倒像个缠着哥哥撒娇的弟弟。 “嗯。”我表示默认,跟着老王走着。 心里却在盘旋着一个个问题。 “小七是茵儿的话?她此前的心理疾病是人格分裂?可那样的话我在现实世界中遇到的学姐又是谁?” 因为被流放的缘故,周边几乎没有像样的建筑,但离海边倒是格外地近。 老王停下来背对着我,将目光投向朴素的大海,夕阳在其后为他拉出长长的影子。“平日里,我觉得苦闷的时候,便会来在这里大喊,发泄一下。这个世界总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受它。” 之所以说朴素,是因为这里的海面永远都是风平浪静,除了一望无际的蓝,便是广阔无垠的天在远处将海平面截断。大概是因为这是大家对海的大部分印象吧。 “小七,你是谁?”我大喊道。 是谁… 谁… 回音从远处传来,倒像是在质问我一般。 “那一头便是认知的边缘。就像是墙一样将海面阻断,所以声音又被反射回来了吧。” 阻断…反射… “就像这个世界的时间一样吗?” “嗯。” 时间…回声… “啊…,等等,我好像知道了……”趁此我又将胸口再次填满,对着看似无边的大海大声喊道。“我明白了!” 一旁的老王也像是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晃起影子。 白了…… 了…… 回声悠久不散,如傍晚的夕阳,再次向我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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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用认知出的纸和笔,画出两条竖线。但夹在其中的却不是波浪线,而是像 wifi 一样的一道道波纹。 “要比喻的话,时间既不是乒乓球也不是光线。”我顿了顿,拿起笔指着 wifi 一样的波纹,“而是声波。当然也不排除像光那样波粒二象性的可能。” “不一样也是反射吗。”老王和小七有些不明所以。 “错,我在这个房间打开手电筒,你在隔壁看不到光亮。但是如果我开着音响大声放音乐呢?” “扰邻。” 咚。钝物相击的声音。 “听得见。”老王改口道。 “对。”我向老王竖起大拇指,“小学生就是厉害。”老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除了有点痛。 这个时间的屏障会拦下我们的部分思维,但振动照旧通过,所以这个世界外的时间也在正常流逝。而在这里的我们,不过只是思维被反射后残留的回声。我们真正的思维应该还在现实世界正常运作。 所以现实世界的我依旧会认识成为学姐的小七,而夏草儿则是小七因为年幼的心里疾病复发加之突然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为自己而幻想出来的身份。 “这个解释稍微有点合理。”老王点点头。 小七面色则有些尴尬,不过我想情况也大致能够猜测出来了。一直是孤身一人的小七,大概在这个年龄段经常受人欺负,于是就幻想出了一个妹妹会来陪伴与保护自己吧。 “放心吧,今后我和老王也都会陪着你,不再让你孤单一人的。”我握着她的手,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很帅气的台词。 “喔唷,说的这么暧昧,还不如早点结婚生孩子吧。”老王在一旁起哄道。“名字我都替你们想好了,男孩呢就叫王昊,女孩呢就叫王音。怎么样?依旧是对仗哦。” “你说什么?”我心里开始犯嘀咕。巧合吧,一定是巧合吧。 “不喜欢吗?那我在想想。”老王看到我的反应也有些慌张,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下头去。 “不是,你刚刚说王昊,王音?” “对啊,昊音,广阔无垠中那回荡的淼淼之音,我觉得以此为名倒还不错啊,你看昊是广阔无垠的意思,拆开来还可以看作日和天,如日中…” “老王,你叫什么名字?”我打断他的解释,追问道。 “王三十…” “不对,本名?” “王志昱” “父亲姓名” “王京山” “祖籍?” “江苏南京” …… “查户口啊?”虽然老王在我的逼问下,倒豆子一般全吐了出来,但还是免不了想要抱怨一下。 只是我倒开始考虑起自己是否应该坦白现在的情况了。 “那个,老王啊,我叫王昊,我妹妹叫王音,我父亲叫王志昱,爷爷叫王京山。家住江苏南京。” “诶嘿,巧了啊。”老王回过头来,对着我呵呵笑道。 “巧了哈。”我也呵呵地回应着。 小七也大概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在一旁噗噗地笑着。 “儿子啊” “诶…” “儿子,儿子,儿砸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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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挑明了身份,小学生模样的老王就整天叫着儿子,想要占我的便宜。果然坦白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儿子帮我削个苹果。”他斜躺在安乐椅上,将认知生成的苹果向我递来,整个身躯也不过只占了椅子一半的位置。 “滚滚滚!”我边抚摸着小豹,边甩手拒绝并扔了个认知出的水果刀过去。说起来,这小家伙倒是没什么变化啊,肥的像个毛球。难道说,它真的只是小七所认知出来的东西吗? “我说,怎么能这样对待长辈!现实中我一定也给你削过不少苹果吧。好歹孝顺一下嘛!” “胡说,分明连点父亲的责任都没负起来!” “诶,那好好说说父亲的我是什么样的呗!” 哗哗,喇叭开启前的杂音打断了我们的话题,却让我异常感激。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听到不知多少次的电子合成声从喇叭中传出。 我抬头望了望四周,又表示疑惑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与小七和老王。“我们?” “对,王三十,夏十七,王…八”市长大人读到我的名字时稍微停顿了下。 “喂喂喂,不要只漏掉我的十好吗!”我大声向其表示抗议,但似乎并无效果。 “那么,市长大人,有何贵干?” “拯救世界。” “说人话。” “我要死了。” …… 市长大人的办公室,坐落于东方明珠电视塔的最顶层,便捷的广播通知正是拜她的认知方能随地可用。 建筑来源于认知,但建筑的内部情况却很少有人知晓,所以一般的大楼内部,也不过只是空荡荡的一片。但这里的内部却不同寻常,玻璃窗、升降梯以及一切的细节皆似与现实的记忆并无二致。很难想象会有足够的人能维持住这么多关于这座电视塔的认知。 “请人帮忙,好歹有点请人帮忙的样子吧,至少现出真身总行吧。”我对空荡荡的顶层喊道。 透明的玻璃地板开始喀喀作响,并从其中央升起了一个高约一米宽约半米的水晶柱。 “你要说,你就是那根粗粗的柱子吗?”我开口想要挖苦道。 “可以这么理解。” 话音刚落,水晶柱周围的光华散去,留下如同透明鱼缸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块状物沉浸其中。 缸中之脑么,跟我玩这出啊。大概是因为被流放过的私人情感与外观不佳,我对眼前之物,格外地没有好感。说起来,这家伙究竟活了多久了啊? “由于自我认知更多的是对躯体的影响,所以为了避免变回婴儿的无力状况,我将自己的大脑取了出来,并决定以这种形态继续存在下去。” “那么这和你要死了的说法有何相干?而我们又凭什么帮你?” “如果我死了,这座城市也会消失。”不管说出什么话语,她的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 “意外地自大啊。” “随着每次刷新的世界信息量越来越大,以及人数的减少。实际上这里已经是这个世界残存的最后一个都市了。你以为真的仅凭生活在这里的数百人,便可以维持住如此庞大的城市认知吗?”难得的听到了反问的语气。 “超忆症,我对所有曾经见过的东西都历历在目,在舍弃了年轻时大部分无用记忆的情况下,我维持住了我的生命,以及这座城市的认知。” “所以说,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我将时间认知拉的很长,所以我的寿命也会意外的长,但那并不是无限。上海海关大楼,你们知道吗?” 好像是存留在外滩的古董建筑。难道说,从它建造的那个时候,这家伙便已经在了吗?可是这座电视塔不是还没那么久远吗? “可以说,这座城市的认知便是我的本身。而海关大楼上的时钟便是我的时间认知具象化。我希望你们能将已经接近 12 的分针扳回一刻度,那时我的时间认知也会重置,我也能就此继续守护着这个城市。” “在这个世界里,也不算是什么很困难的工作吧,那为什么偏偏要找我们呢?你应该还有什么没说清楚吧。”这种能成为英雄的重任,应该不会随随便便轮到我吧。 “时间的多普勒效应。”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起来。 物体辐射的波长会因为波源和观测者的相对运动而产生变化,就像车辆迎面驶来的时候,听到声音越来越高,离去时则反之。时间也是如此。 “海关大楼的时钟附近,由于我对时间认知的拉长。你越接近,时间便过的越慢。时钟外时间过了数秒,对时钟附近的人来说便宛若过了几年,自我的身体认知当然也会随之倒退变回婴儿。所以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尚存有身体力量之前,扳动分针。” “喂喂,你是要我去当董存瑞炸碉堡么。” “董存瑞是谁?”她像是毫不知情。“不过不用担心,之所以找你们帮忙,正是因为你们深刻的相互认知,能够为此争取更多的时间,同时就算变成了婴儿,若是完成任务,我也会想办法帮忙让你恢复原状的。” “如何?事成之后,我还可以给你们回归现实的奖励。”此句不啻惊雷。 “什么,这也能做到吗?那为什么不把大家都送回去啊?” “这其间自然需要种种的代价。不过你先能完成任务再说吧。” …… “成交。” 虽说是有着为了挽救城市存在的大义,但更多的是来源于自己的私心吧。即便成功的话,最后实际上也就只有我们三人能够得到真正的救赎什么的。 如今三人中身体年龄,最大的莫过于我了,所以理应也是由我来执行扭转分针的重任。 “我去吧,总不能让一位妙龄少女和个孩子去干这种事情吧。”我举手道。 “你说谁是孩子啊,不过你小子平时吊儿郎当,这种时候倒是意外的有担当啊。”老王哼笑着。 “你说谁吊儿郎当了!反倒是你一点身为父亲的样子都没有吧!” “小心我回去真给你起名叫做王八哦。” “喂!” “不过如果真的能够回去的话,请一定要再向我搭话哦!”小七也向我微笑着。 好像立起了什么奇怪的 flag。 “对了,小七,其实你留长头发的话也很好看哦!来自未来的我的谏言。” “还有老王啊,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不,还是算了……” “你小子还敢耍我啊!” …… 大家就像早已否定了失败的可能性一样,说着像是准备回到现实而进行告别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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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的分配情况是我和老王负责前往外滩附近,而小七则留在电视塔用广播向大家解释情况,并拜托大家为我们在海关大楼外搭建阶梯。因为缺少对海关大楼的内部存在认知,所以与其考虑内部进入,倒不如直接在外围搭建阶梯,并用蛮力扭动分针。 明明最后真正得益的只有我们,却要拜托大家的力量什么的。让我内心充满了负罪感。 喵哈。一只肥肥的猫儿蜷缩在地,打着哈欠。一向粘着小七的小豹竟也跟了过来。“是在担心我吗?”我蹲下来发问道,但这家伙似乎毫不领情,兀自晒着阳光。这脑子里装的都是吃的的家伙才是什么负罪感都没有吧。 ——要开始了。 在小七那广播天赋的形象描述指挥下,众人帮忙搭建的白色螺旋阶梯拔地而起,盘旋着升到哥特式钟楼的时钟处。 要上了。我为自己打着气,开始踏上已搭建完毕的螺旋阶梯,看来这里时间的流动尚还没有差别。钟楼再加上主楼的高度得有近八十米了,即便普通的行进恐怕也要花上十来分钟。说起来,这老家伙矗立在这里也要上百年了吧。市长大人为何不选址于此,而是落址在不过数十年前的电视塔呢? 不过话说回来,连董存瑞都不知道的市长大人,为何还能维持住这些后来的建筑认知啊? 阶梯已然过半,现在再说自己恐高也是不行的吧,这帮人为何连个扶手都不给为我着想一下啊!时间的流转似乎开始缓慢起来,身体的动作也渐渐迟缓,自己是不是变的更年轻一些了呢? 如果真能回去的话,一定要好好问母亲关于父亲为我起名字的缘由和认真向学姐搭话啊! 大概还有五分之一。 外界像是要凝固起来一样,空间充满了粘稠感,身体像是已经不受控制一样,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下方的老王还在担忧地望着我。对不起,有些事情还没有告诉你。 十分之一。 为什么身体变到了小学时代,连那时的记忆也会成堆涌上来啊! “为什么你爸爸从来不来给你开家长会呢?” “没爸爸的野种。” “哟,我的父亲这种作文都写得出来啊。” 阶梯还有三级。 “妈妈,妈妈,我的爸爸呢?” 啊,身体的步伐变小了。要摔倒了。 两级。 “快点,火势太猛,房屋马上要塌了。” “请务必把孩子先送出去。”好像是老王的声音。“谢谢你。” …… “我姓王,就叫我老王好了” 老王是谁…… 想不起来。 站不起来,但是还不够啊,那就爬好了。 一级。 我在这里做什么呢? 爸爸妈妈在哪里? 对啊,钟,转动它。 动啊,动起来啊。 我趴在地上,用婴儿大小的手将比整个身体还要大上数倍的分针向回扭动着。 动啊,婴儿的身体这么容易哭泣吗?眼泪在眼眶里止不住,啪嗒啪嗒的打在阶梯上。 …… 咔嗒,时钟像是听到了我的请求,将分针向回倒转了一刻度。我也因此趴倒在地,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辛苦你了哦,那么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这位少女就由我来享用吧。” “哦,心理残缺中蕴藏着的是多么美妙的认知力量。”熟悉的电子合成声在我耳边响起,一向毫无生气的语调中竟透露着欣喜的味道。 好像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你这家伙…… 但是连怒骂的言语都无法发出,深沉的倦意便向我扑来。
7
我好像睡着了?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23:59,只是眯了一会儿吧。喉中有些干渴,不如到楼下售货机买些饮料。 “售空啊…去其他寝室楼看看好了…” 走在两侧树木张牙舞爪的道路上,我像是知道有什么会发生一样期待着,甚至有种自己是不是刚刚下来买过饮料的怀疑。 黑影从草丛中闪现而来,对着我张牙舞爪。后面似乎还有一人也急忙跟着跳了出来,向我道歉。“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你谁啊。 她撩起被风吹散的些许发丝,挂在耳边。 对啊,你谁啊。 啪嗒啪嗒的泪水止不住向下落。 这位少女就由我来享用吧。 不要啊…… 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声从远处传来,穿着老式西装的家伙向我自我介绍。 我姓王,叫我老王就好了。 你又是谁啊。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像这样茁壮成长,永远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哪怕以我的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也许这是我此生所听过的最为诚恳地祈祷,与最为真挚的祝福。 黑夜切为了白日,让眼睛有些刺痛。猫儿还在眼前张牙舞爪。 对啊,这家伙叫小豹来着。 身边还有一个婴儿一般的孩子沉睡着,这家伙,谁要你来救我啊,明明都没有好好尽过父亲的责任。不过今天就暂且原谅你不来参加家长会的事了。 大概是因为托某个人的认知,我的身体再次成长并恢复了原状。这只猫儿倒是根本没受所谓的多普勒效应影响啊,与第一次见面也并无二致。难道是因为这家伙脑袋空空,根本就不受自我认知逆转的影响吗? 当务之急,是营救小七才对,好像那一方有什么不得了的企图。 “喔,认知竟然能够影响到这种程度。那么要来找我复仇么。”电子合成声再次响起,像是不屑一顾。 “我说,其实你是能够夺取别人的认知甚至时间来据为己有吧。在这里的所有人皆不过如你的养料一般。明明连董存瑞都不知晓的年代,却认知维持出了 90 年代才建造的东方明珠塔。相比什么时间的壁障,倒是你更像是阻拦这个世界的壁障吧。” “那又怎么样呢?蜉蝣朝生暮死而不怨,人世七十寒暑而不足。你又怎能理解思维永存的美妙?说起来,你的朋友的认知还真是美味啊。” “你已经……” “是啊,就这样将脑袋完美的切开再取出大脑,并用勺子细细品尝。那其中的……”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转身向钟楼顶层的阶梯走回。 “等等,你要做什么!” 我不再顾遐她的言语,并快步走到钟楼的分针前,用力将其扭动起来。 “等一……” 不待其说完,时钟便发出了咔嗒一声,分针准确的与时针重合在罗马数字 XII 之上。大地开始颤抖,我看到远处的一片片建筑也随之开始碎裂,并化为无数个多边形散开,当然消散并未止步,铺天盖地的阵容开始向外滩蔓延。 “对不起了,大家。”我低声说道。 也许这般阵仗过去,所残留的只剩下这里的居民自己所搭建的小屋了吧。而我们却仍旧不得不在这个空白的城市继续生存下去,在这个时间停滞的世界。 咚,咚。钟楼尽着它最后一刻的职责响起整点的钟声。 “整点了吗?”我听到有人在询问。 “自打来到这里,我可没听过报时的声音。” “是闰秒结束了么?” 伴随着议论,人们也开始随着消失的建筑消散而去,如同消散的余音。 时间停滞的世界啊,原来从一开始就被那所谓的市长大人给骗了呢。时间停滞的认知,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自己产生的阻碍吧。 心中的时间开始流动起来。残存在这个世界的意识回音,便也消散殆尽。 余音消散,四面重归寂静。 眼前再次变为黑暗,我抬起手腕,紧盯着手表。00:00,时钟的数字跳动了一下,变成了 01。但是不知为何总感觉睡了很久了呢?我拿起手机,想要起身到楼下的自动售货机买瓶饮料。 怎么说呢,余额的数字我很熟悉。
8
不知为何,本来元旦并未打算回家的我,还是鬼使神差的买上了归家的票,并为父亲献上久违的祭奠。两岁那年,家里发生了火灾,听说是父亲把我举了出来交给消防员,自己却被埋在其中。但小学时,却常常因此有过不美好的记忆,害死了父亲什么的话语也并不是没有听过,我甚至不知道到底应该对他抱有怎样的情感。但我最近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他那时心中最美好的祝福,也许就这样活下去本身就是他最诚挚的愿望吧。 肥肥胖胖的黄色斑点猫在草丛上懒散地晒着太阳,一向不喜猫的我却突然想要上前摸上几下。 有过数面之缘的某位学姐向我走来,不不不,其实是向这只猫儿走来。但唯独这次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搭话。 “那个,最近还需要我帮忙修电脑么?” 我问出我之所以处于人际关系底端的问题。